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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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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夏泱泱要的, 只是那個場景,又並非讓夏煜真的母慈子孝,前嫌盡釋。

夏泱泱摸著自己鎖骨上被夏煜留下的那條淺淺的疤痕, 從托盤裏剜出厚厚的一指香脂, 頗為憐惜地塗在上邊。她這疤痕, 倒也不知還會不會好。這身子冰肌玉骨,嬌生慣養的,多年功夫,然而須臾之間就可以損傷破毀。

雖說剎那跟永恒, 原本無不同。那永恒不就是許多剎那組成?可是那極致的歡愉,卻要這身體發膚幾月幾年去彌補, 倒也不知算不算值了。

夏泱泱嘆了口氣,人一入了戲,就怕把路走窄;還好, 她轉圜及時。

於是, 三天後, 宮中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——長公主夏泱泱墜湖了。

據說是因為去湖上劃冰, 但是因為日暖冰融,一不小心到了冰層薄的地方, 便摔了進去。好在身邊跟著的宮女有水性好的,馬上就給救了上來。

不過,長公主金枝玉葉, 墜湖之後,體力不支,還是昏迷了三日。

到了第四日晚上, 夏泱泱方在燕帝夏煜的懷中醒過來。

那個時候, 長公主本來還昏睡著, 卻突然哭了起來,哭著哭著,才睜開了眼,伸手指著前方,哆哆嗦嗦地叫著:“……我答應你了。你別過來……”

那情形屬實是有幾分駭人,據當時在場的宮女說,夏泱泱的樣子仿佛見了鬼。不過,陛下倒是鎮定自若。

他那時候還為來得及宣太醫,見到夏泱泱情形有異,便立刻屏退了眾人,連貼身的太監宮女也未留一個。

“別怕,” 夏煜把夏泱泱抱在懷裏,“朕在呢。”

夏泱泱臉上還掛著淚,盡數蹭在了夏煜的便服上。他穿了月白色的長袍,叫人舒服;懷裏一股蘇合香的味道,幹凈又清爽,夏泱泱很喜歡。只是夏煜勒得緊,那衣料又蹭著她的頸子。她那裏怕癢,咬了舌尖兒,生生把笑意忍住。

等她再擡起頭,便是蹙眉撅嘴,滿是委屈地看著夏煜,可憐巴巴地把那他那勁道的腰身攬緊:“煜哥哥,我看見了……”

夏煜的腰生得也好,就是俗稱的“公狗腰”。摟著不吃虧,摟著不上當。夏泱泱淚眼婆娑,身子顫得像風中的樹葉兒:“煜哥哥,我在湖底的時候,看見那個人了。”

她撫著自己的胸脯子,嬌滴滴地嗔著:“臣妹好怕。”

手底下,明顯能感受到那腱子肉繃緊了,破文海廢文都在企鵝裙思尓二而吾酒一寺企,更新身前那人心跳“咚咚”作響,清晰地傳入夏泱泱的耳朵裏。

“普天之下,有什麽人值得你怕的?” 夏煜眸光幽暗,聲音裏的戾氣簡直要將人吞噬,“朕護不住你?!”

夏泱泱佯作害怕,強忍著眼眶裏的眼淚,臉蛋都憋得發紅。瞧她那委屈勁兒,要是能讓她把眼淚倒抽回去,她都肯。

“煜哥哥,那姑娘渾身水淋淋的。她的頭發……長得像是水草……” 夏泱泱抓住夏煜的上臂,身子突然痙攣了一下,“她連腳後跟都在淌水呢!”

夏泱泱把身子軟綿綿地癱進夏煜的懷中:“她說,她才是長公主,是我搶了她的位子。這叫什麽話。”

夏泱泱雖然身子軟下去,可是這皮肉底下,好像有股勁兒一般,那長公主的貴氣在周身圍繞。她微微擡起頭,端詳夏煜,卻見那人臉色一片慘白。他本就沒什麽血色,只不過現在,連那微黃的燈光都不能給他臉上增添幾分顏色。

燈光像是浮在他臉上一般,徒增許多陰翳罷了。

“朕早就說過,不要去那湖上。” 字句像是夏煜的唇縫中一個一個蹦出來。他那俊美無匹的臉,顯得都有些扭曲。

他站起身來:“你這是被夢魘住了,叫太醫開一劑安神湯,就該好了。”

夏泱泱怎麽可能叫他走掉,伸手拉了他的袖子:“煜哥哥,你別走……我怕……”

“怕什麽?” 夏煜的瞳孔縮了一縮,眸子閃閃發亮,“你怕那湖麽?”

他伸手往門外一指:“不過是些水罷了。朕明日差人將它抽幹。朕倒要看看,還有什麽東西敢來作祟!”

夏泱泱心裏感嘆,這也不愧是誅兄弒父之人。鬥天鬥地,連鬼神都不懼。但她可不能叫夏煜真把那水抽幹了。要是那樣兒,不僅她要重新謀劃太後的事兒,還得另外換個地方擺酒擺菜。

“煜哥哥,何必大費周章!” 夏泱泱直起身子,急急忙忙地說,“其實,那女子只有一個心願。而且臣妹,已經在夢中應允了。”

她的手沿著夏煜的袖子往下爬,到了袖口兒處,小手指輕輕地勾著他的手面,一下兒又一下兒:“臣妹知道,陛下無懼。可是,就當是臣妹夢裏癡了……”

夏煜瞇起眼,刀削一般的輪廓在燈火中顯得陰翳異常。過了片刻,他口中長籲了一口氣,在夏泱泱身側坐下。

他捧起夏泱泱巴掌大的小臉,聲音微微發顫。夏煜的語調冷得像三九天的風雪,可以吹斷屋檐下的冰冷。可是說出來的話,猶如三月春風:“夏泱泱,你記著,你是大燕的長公主。除了大燕的帝王,不可以有任何人脅迫你。”

“沒有,並非被脅迫。” 夏泱泱急忙搖了搖頭,用柔和又純真的眼神看著夏煜,“我只是心中憐她。那女子說,只求我叫太後來,在上元夜在湖畔祭奠她……”

夏泱泱說罷,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夏煜看。她確實是有點兒心虛,有些無恥——這好端端的賞花飲酒,被她弄成了湖畔祭祀。可是那又如何呢。反正那系統就要個樣子,她就奉給它一個樣子。

夏煜唇角勾了勾,臉上的表情讓人難以捉摸:“如此即可?”

“……她還要……” 夏泱泱把頭埋進夏煜的懷中,把手從他領口中插了進去,在他冰冷胸膛上輕輕揉了揉,“……這恐怕是不成的。她想要……陛下親手奉上果蔬貢品。”

夏煜抿著嘴,冷冷地哼了一聲。

夏泱泱從他懷裏抽出身來,跪坐在夏煜的面前,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:“若是陛下為難,不做也罷。誰還怕了她不成。”

她聲音細軟,還微微發顫,怎麽可能不怕。

夏煜把手放在夏泱泱的頭上,輕輕地拍了拍,等夏泱泱又睡過去,方離去。

夏泱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手裏撥弄著床幃上垂下來的穗子,明媚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。

這男人啊,用那親情去感化他,還不如嬌聲軟語哄他。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,那還不是因為他吃這套。

夏泱泱睡得香。新春已近,第二天她也就不沈湎病榻。現在宮中只有幾位太妃,過年的事情她少不得操心。

不過,她貼身的婢女給夏泱泱梳妝時,跟她說:“長公主,陛下是真的疼惜你呢。這些日子,下了朝就來長樂宮,簡直是不眠不休呢。”

“是嗎?”

夏泱泱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,這新貢來的口脂色澤水潤,顏色粉嫩,好像早櫻初綻。

“可不是嘛。” 那婢女拿起一支步搖在夏泱泱發髻上比了比,“劉醫正說不清長公主你什麽時候能醒,陛下就說,我要你家九族都長眠不醒。”

那婢女壓著嗓子,學著夏煜的喉音。

夏泱泱禁不住輕笑。唉,其實她哪裏會不知道呢?劉醫正自然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醒,因為她本就沒昏迷過去。

她不光知道夏煜陪著她,她還知道他給她擦身子,他用手指輕柔地幫她轉動腳踝,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腳背……夏泱泱要使勁兒忍著,才讓自己不哼唧出聲音來。

他甚至還想威脅她,叫她不許死,否則連她的屍身都不放過,放到冰窖裏凍起來,再搓成冰屑——一把揚了。

狠話雖然撂在這兒了,可是到了上元節那天,夏煜卻一道旨意傳了夏泱泱到“碧海”之畔。

從長樂宮到碧海,一路燈光閃爍。每隔三五步就有花燈,兔兒燈,小魚燈,狗兒燈,各種各樣,煞是美麗。

夏泱泱這樣一路走過去,心中居然有些不舍。

遙遠的宮城外,炮腳聲陣陣,火樹銀花,叫人看不清天上的星,也猜不透這夜到底是晴還是陰。

夏煜坐在碧海中的那個亭子裏,從湖岸到亭子的長廊上插著火把,倒映在湖面上,波光粼粼,仿佛夏煜那對桃花眼。

夏泱泱提著裙子,在這璀璨的火光中走到那亭子裏去。

“陛下,你不冷嗎?”

亭子裏沒有火盆,也沒有擋上厚簾子。風吹起夏煜的鬢發,吹得他圍領上的絨毛微微抖動。

“朕想看看,沒有那些東西,朕是不是不能撐過去。” 夏煜敲了敲身旁的位置,他唇角勾了勾,“朕還是受不住寒。好在你來了。”

夏泱泱乖順地做了過去,伸出雙手,捏了夏煜的耳朵:“這樣,可暖些了?”

火光把她的眼睛映得閃閃發亮,夏煜禁不住用手碰了碰嘴唇。那時他身後的天幕上正綻開一朵煙花,紅色紫色的火光映在湖面,風吹動夏煜的鬢發,水汽混著蘇合香一起沖到夏泱泱到臉上。

她捏著夏煜的耳朵,鬼使神差地,閉起眼睛來。

那日在藏書閣,還有未竟之事。

誰先動那一步,始終未分個輸贏出來。夏泱泱徐徐靠近了夏煜,把自己的唇瓣停在一息之遙處。

“夏泱泱,” 夏煜輕啟薄唇,每一個字,都險些碰觸她微張的小口,“朕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。可是朕準你。”

他的手扣住夏泱泱的後腦,一絲也不保留地印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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